
【原创】泰州行(七)
严师傅看我专心致志地看“磕头虫”的样子笑了,这对于他来说,二十多年了,司空见惯了。严师傅说明天带我近一点地去看。
我随严师傅准备过桥进村,不想右侧夕阳下的水泥路上有人在扬场。那个黑黝黝、矮矮个子的似乎我见过。严师傅笑了,他说是他二姐夫,02年时来我家装修过。啊,我对上号了!02年我家装修,严师傅是个小工头吧,先是带着他的大舅子(木工),还有村上的一个泥水匠一起来的。那个泥水匠贴了卫生间瓷砖就走了。严师傅叫了他的二姐夫来贴厨房间瓷砖。我笑了,说二姐夫应该认识我吧,他吃过我做的饭菜。那个时候,为了装修时保持体力,几乎每天我都会做红烧肉,做点菜送给师傅们吃。也是让他们节约点力气,把装修做的好一些。
我跟着严师傅走向二姐夫,他正与二姐,还有严师傅的姨父忙着扬场呢。这又让我想起小时候去大场陈太路上我的大舅舅家,看到农民用竹制的“甩拍子”打场,那可是稻谷,可现在稻子还在田里绿着抽穗呢。严师傅告诉我,二姐夫包了二百亩地,都是从每家每户手里承租过来的。严师傅说,这是一本赔钱的买卖。租一亩地一般都要一千多,还互相较劲涨价。结果二姐夫大都化一千五一亩才包圆了这块地。夏季种稻,秋季下麦,两季收完,交付租金后也没剩下什么了。眼看着入秋了,二姐夫正乘着大太阳,在晾晒收稻后准备播撒的麦种呢。
我好奇,这不赚钱还赔本的买卖怎么做呀!严师傅也摇头,说他也弄不明白。农村人就这样,不然,干什么去?严师傅还指指路的对面,说:“你看,他(二姐夫)还弄了个养鹅的大棚呢。”其实严师傅的大舅子和二姐夫都属于比较“闷”的那种,只知道干活,没有严师傅那样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四面玲珑。所以干活总是出死力气,人也沉闷,给人的感觉就是懒懒的,没有生气。二姐夫在上海没干多久就回乡下去了。算起来,从02年过来的三十出头,今年都58岁了。日子过得真是快呀!
扬场的二姐夫见有人过来,停下手中的活计。撩起身上穿得变成酱色的汗衫下摆擦了把脸,眯起一对小眼看着我笑。我乐了,大声问:“认识我吗?”二姐夫笑得更憨厚了,他点点头算是跟我打了个招呼。岁月并没有改变二姐夫多少,他只是比过去更加的黑了,那种黧黑,黑到皮肤深层次里面去的黑。人皮仿佛就是一段人造革那样的,在太阳暴晒下显出油亮来。
我是第一次看到扬麦子的。扬麦是让太阳暴晒麦子,然后用铁锹向空中扬起麦子,让风把空的、瘪的麦子吹到一边去,留下那饱满结实的麦子才能做种子。我原来以为,没有生产队以后,不允许农民自己留种,只许农民到规定的农科站去购买种子呢!曾见过很多报导,因为买了不良种子而颗粒无收的。我为二姐夫能够自留种子粮而高兴。因为农村经济应该就是一个自己循环的自然经济,不能有过多的“高科技”、“狠科技”活儿。你想,脱麦磨面后,面粉人吃,麸皮牲畜家禽吃,排泄物水葫芦麦秆稻秸河泥沤肥,不用化肥,土地不会板结,物产永远香甜。这样才是社会主义新农村最最基本的东东。现在,我们离得似乎有点远了。不过,正在回归的道路上。因为经过四十年的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觉醒。不正符合了“实践(时间)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这句话么?
二姐夫虽然黝黑矮小,然而二姐夫在夕阳下扬麦的身影很是好看。我抓紧时间拍下了一组照片。呵呵,你看看,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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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留言
沙金2025-09-04 20:11:04
通过描写严师傅二姐夫在夕阳下“扬麦”的场景,折射出中国农村人勤劳、坚韧而又略带无奈的生存状态。作者在追忆旧日情谊的同时,更深刻地思考了农业的生态循环与乡村的可持续发展,感叹现代农村在科技与市场夹缝中的困境。整体基调既有温情的怀念,又有对现实的反思和对未来的期许。
黄新 谢谢沙金老师光临寒舍,留言道出我写这些文字的初衷!我和老师差不多大,可能大个十岁吧,也就是我比占峰大了十岁。因为在那个年代已经懂事了,所以很多记忆就深刻了,而且也能对比着看,而不是人云亦云了,成为了这代人中间还有一点脑子,有一点良知的人。我是工人出身,所以特别同情中国的普通百姓,所以会观察他们的生存状况。只是人微言轻,只有码几个字而已。老师您的作品,文字细腻,剖析心理活动深刻,让人印象深刻。非常感谢你能来老小孩。我曾经引进沈阳中国医科大学一位女教授的30万字的回忆录,也是我帮她编辑的。送给廖占峰一套。可惜,去年底,她走了。谢谢老师优美的文字!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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