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是我们这个游程的最后一天，我们站在莲花山观景台上。海拔259.6米的数字在导游口中显得格外精确，这是大连的制高点，也是我们六天旅程的最后一个制高点。薄雾中的城市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星海湾大桥的曲线刺破晨雾，游轮在远处划出白色的伤痕。一位老太太突然惊呼："看那云！"我们转头，见一团絮状云正卡在两座玻璃幕墙大厦之间，像是被城市捕获的逃兵。

星海广场的辽阔令人失语，导游说这是亚洲最大的城市广场，数字是枯燥的——"相当于四个天安门广场"，它的前身是星海湾的废弃盐场。为纪念香港回归而建。广场上的汉白玉华表雕有九条龙，寓意九州，是全国最大的汉白玉华表。广场中心仿效北京天坛圜丘，由 999块四川红大理石铺就，大理石上雕刻着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和十二生肖。广场四周的9只大鼎上刻有“中华民族大团结万岁”，寓意“一言九鼎”。但赤脚踩在晒得发烫的花岗岩地面上时，身体的记忆比数字更真实。最瞩目的是密密麻麻足印的城雕，城雕建于1999年9月19日，为纪念大连开埠建市100周年而建。足迹浮雕长80米，有百岁老人，出生婴儿、老红军、老干部及各个行业有代表性人物的1000双脚印踩出。这些脚印自北向南通向大海，是按着年龄排序的，排在第一行是1899年大连建市那年出生的，最后一行是1999年出生的。表明了大连的百年历史是由勤劳奋进的大连人民创造的。

孩子们追逐着卖海鸥食的小贩，那些白色翅膀的强盗们俯冲时发出嘎嘎的嘲笑。我在百年城雕的脚印里寻找1999年的痕迹，却看见无数游客的鞋底蹭掉了青铜的包浆，旁边立了一块牌子：劝告游客不要在脚印上行走。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走在那脚印上，我正要劝阻她，身后的电喇叭已经在哇啦哇啦的在劝阻，为什么还会有人我行我素？

俄罗斯风情街的衰老如此迷人。那些19世纪的折衷主义建筑像被遗忘的明信片，洋葱顶下的奶茶店播放着抖音神曲。我在一栋褪色的黄房子前停下，二楼窗台上摆着多肉植物，晾衣绳上挂着印有"大连港务局1998"字样的工作服。转角处突然飘出手风琴声，原来是纪念品店的音响效果，穿着廉价哥萨克服装的商贩正用东北话招徕顾客："正宗俄罗斯套娃，最后一个啦！"

机场告别导游时，有着太多的依依不舍。六天里我们经历过烟台山的惊艳，长岛海滩的日晒，蓬莱阁的遗憾，清晨渤海湾的雾气，旅顺港沉重的海风，莲花山的一览无余，此刻全都在脑海里浮现。飞机非常顺利的抵达浦东机场，当我与众旅友一一告别时，我忽然想起莲花山上那朵被摩天楼夹住的云——我们终将散去，但总有什么会被永远留在这次山海之间所奔赴的两座城市。感谢烟台的导游陈心，感谢大连的导游李兴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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