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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草木情缘   半世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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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3年05月08号 21点 阅读 7487 评论0 点赞27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草木情缘   半世清欢

  初春,和几位同学去太行山区的古石楼群王硇村一游。巨石砌就的屋舍,错落有致,古朴厚重,门口码放着整整齐齐的劈柴,仿佛嗅到一种久违的人间烟火的味道。从柴堆旁一堆带有毛刺的板栗壳中,我捡拾到一粒油光铮亮的板栗,思绪悠悠回味金秋;一条沟壑泉水淙淙,沟壑两旁一片杏白桃红,给黄色的土崖平添出勃勃生机。一株泡桐,粗大的树身裸露着触目惊心的残肢白茬,许是夏日遭遇了雷劈,差不多被削去一半,孤傲地探身崖畔,半树繁花,云蒸霞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桐花清香,沁人心脾,泡桐俨然把自己活出黄山松的伟岸雄壮。那一刻我被深深地震撼了,对那株只有半拉身躯的泡桐刮目相看,庄严地行着注目礼。

  纷至沓来的诸多植物影像,也瞬间在脑海中电影蒙太奇般闪回:冬日遭遇烈火焚身的野草,春天里焦黑的草根处汪出一蓬蓬嫩绿,朝气蓬勃,令人振奋,诗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诗意写照,见证着生命的不屈与顽强。高楼大厦墙角下水泥缝隙冒出的一株石榴,没有自怨自艾在憋屈下压抑叹息,一样地“五月榴花红似火”,成为一道别致的风景,奈何被好事者残忍地腰斩;屋檐上一株柳树,主根力透根屋顶向下延伸,密密麻麻毛细血管一样的根须,以布满青苔的残垣断壁为画布,涂抹勾勒着生命的鲜活;无根干瘪得已经成为一截枯枝的叶仙人掌,赫然滋生出红褐色的嫩芽,给我一份枯木逢春意外的惊喜,至今它已茁壮得顶天立地,一身尖刺凌然不可侵犯......谁言草木无情?!植物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是不会说话的人,虽然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却会创造出令人惊叹的生命奇迹。不经意间目睹的生命之顽强,总会令人心生敬仰,肺腑间瞬间升腾会起一份生命的感动。

  对草木的喜爱,似乎与生俱来。

  母亲说我是火命,命中注定与草木无缘,我不服也不信,倔犟地我行我素。亲近草木,难以割舍与草木的一份缘。

  和煦春风中,我偏坐在父亲自行车横梁上,跳下车活动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脚。路过邻村一家桃园,灿若云霞、馨香四溢的桃林吸引了我的眼球,我目光中极尽贪婪,任凭急于赶路的父亲不住地催促,迟迟不肯挪动脚步,最后父亲哄骗我赶集时为我买一棵大桃树回家,我才一步一回头恋恋难舍地与那片桃园惜别。父亲对我的承诺,最终消失在为一家人生活的奔波忙碌中,我年少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梦想终究成为泡影......

  儿时故乡麦苗返青的时节,我执著地成为一名麦田守望者,专心致志在无垠的青绿中寻找藏匿在麦苗中的桃苗杏苗,希翼在自家的宅院里也能出现一片杏白桃红。胚芽拱破果核,裹着胞衣象牙色的桃仁杏仁躺在果核中,似尚未脱离母体熟睡的婴儿,我小心翼翼把它们挖回家栽种,用酸枣棵围起来以防鸡们啄食。它们终没能随我心愿,年年夭折。随父母到县城后,居无定所,寄人篱下,我便日渐没有了这份念想。

  人民大会堂穹顶的葵花灯,曾映照过父亲和工友青春矫健的身影,向日葵总会令父亲忆起自己骄傲的过往。村西口三角形的自留地,父亲种下几株向日葵,茎秆粗壮,金黄硕大的花盘每天对着太阳顶礼膜拜,卫兵一样守护在地头,成为不可多见的故乡原风景。 儿时贫瘠的故乡,为温饱而艰辛劳作、土里刨食的乡亲,没有过多的闲情逸致养花弄草,但也会忙里偷闲种上鸡冠花、凤仙花、西番莲(大丽花)等花草装点农家院落。地栽的花草,因为接地气而长势茁壮,霸气十足。破脸盆、破砂锅盆栽的也不甘示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在墙头风姿绰约。俗称西番莲的大丽花有着红薯一样肥大的块茎,高大的植株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酒红色的重瓣花朵,硕大艳丽,植株难承花朵之重,不得不借助木棍竹竿的捆绑支撑。鸡冠花叶片肥硕油亮,灼灼怒放。凤仙花或地栽或破砂锅、破脸盆安家,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眉豆叶加白矾,凤仙花成为村姑天然的美甲工具。粗茶淡饭,粗放管理,农家的草木无需精心伺候,野丫头一样,绝无一丝小家碧玉的娇气。

  太阳花俗称“死不了”,即使无根在烈日下曝晒整个夏天,只要给它一点水分,很快就会生根发芽,依旧会华丽绽放绽放。欺男霸女的邻居民兵连长家,狼青护院,草木葳蕤,太阳花也狗仗人势格外健壮,居高临下在墙头上得瑟张狂。我对他家的太阳花觊觎已久,一天中午在过道中用竹竿绑上铁丝钩,欲窃取几枝,一阵犬吠伴着“谁”一声厉呵,我吓得落荒而逃。太阳花从此被我另眼看待,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也真够委屈无辜。

  一位小学女老师出身大户人家,大宅门口一红一白两株经年夹竹桃,花团锦簇,相映成趣。多年后得知夹竹桃全株有毒,误碰汁液皮肤红肿误食甚至会丧命,和罂粟、曼陀罗都归属于妖冶之类,便敬而远之了。女教师家青砖雕花的影壁前一池芍药叶脉翠绿,含苞待放,花苞带露。瞥见我目光中的痴望,老师大度地剪下几枝送给我,丰腴饱满、一抹嫣红呼之欲出的花骨朵令我喜不自禁,那位一贯严肃的老师瞬间在心目中变得亲切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芍药,她的不染尘俗你给我过目难忘,以至于我对草本出身芍药的喜爱,甚至超过木本国色天香的牡丹。尤其是在春天,我醉心于一丛丛破土而出赭红色的芍药嫩芽,那种破土而出带有泥土清香的生命,似乎比裸露在地面上的植物滋生的叶芽更为鲜活。我渴盼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处安静的所在,采菊东篱,遍种果蔬,与芍药与诸多喜爱的草木私语。年近花甲,一事无成------对我而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是绝对的空谈。我不艳羡别人的花天酒地,一树一花一知己,我宁愿独享一份寡欲清欢。  初中时每次路过一家老干部疗养院,瞥见窗台上倒扣的罐头瓶内几种胖嘟嘟挂着水珠的植物,我都忍不住驻足观望,多年后得知它们属于多肉植物。小镇几栋老宅,屋脊和层层叠叠弧形瓦的交界处的瓦松,其实也属于多肉植物的一种,肆意铺陈,透出一股素雅、厚朴、宁静、古朴的味道。曾经被炒作价格不菲被宠上天的多肉植物,现在的身价已跌落为白菜价,遭遇了和兰花、君子兰一样从“一花难求”到无人问津的命运。凡事得有个度,从植物身价的攀升与跌落上,不难窥出现代人的投机、钻营与浮躁心理------天价数字炒作的背后,有几个属于出于骨子里的喜爱?!这种情形像极了前些年土豪们豪宅书房中流行的装潢精美却不伦不类附庸风雅令人无语的纸壳书。也一直不喜欢绢花、塑料花之类的假花,因为它们没有缺乏生机,没有一丝一毫生命活力。但干花除外,因为它们曾经鲜活过、芬芳过、绿意盎然过,虽然枯萎,却依旧可以觅见一丝生命的迹象,与假花不可相提并论。

  接地气的草木,栉风沐雨,承受阳光雨露,远比花盆中养尊处优的草木更为茁壮。有些草木,宁愿终生与自然相伴,自生自灭,岁月枯荣,而不愿在暗无天日的居室养尊处优。儿时曾试图把丘陵低山的野生石竹带回家,担心它们水土不服,甚至会挖空心机带一些风化的砾石回家,浇水、施肥精心伺候,它们却丝毫不领情,很快遍奄奄一息。古树移植进城之风,现在仍在盛行------车水马龙的都市,市井尘俗,空气污浊,一株株古树背井离乡,没有故乡山水的滋养,没有野外栉风沐雨的乐趣,古树郁郁寡欢,心中的苦与哀愁,几人能懂?!只有扎根故乡的土壤,古树才活得滋润舒心。故土难离,魂牵梦绕,犹如住不惯高楼大厦渴盼回归农家小院的老人,思乡心切,古树难以割舍一份悠悠故乡情......

  七年前从三千里之外冰天雪地的北国长春罗老师家带回几株银脉虎皮兰,长势茁壮,年年爆盆,见证着一份“不是师生胜似师生”的质朴友情。搬家后,虎皮兰和阳台上几十盆花草没有了安家之处,我只能把它们分送给亲友。虎皮兰耐旱不耐寒,虽然一再嘱咐亲友,最终得知虎皮兰不是被浇得烂根就是被冻死,着实令我感觉惋惜。同学W君爱好广泛,莳弄花草很在行,屋内、室外、屋顶,花木随处可见,俨然一座私家小花园。不久前去他家,我又看到了我的虎皮兰、仙人掌、文竹、芦荟,它们都得到善待,仿佛旧友重逢,我倍觉欣慰。虎皮兰的遭遇也给我提醒:花木不能轻易送人,要送只送爱花人。

  故乡老宅,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父亲当年亲手种植的老榆树尚在,那株老椿树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它的后代。看到它们,我总会怀念起祖母,忆起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它们成为我对故乡的一份牵系,寄予着我最后的乡愁。

  草木情缘,半世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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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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