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修改发表于2021年09月06号 13点 阅读 9581 评论1 点赞26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故乡庭院,碧叶黄花舞婆娑......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
无论日子贫穷与富有,春天历来都是播种希望的季节。
印象中慈爱的祖母总是在春天用一块笼屉布蒙在南瓜、眉豆、丝瓜等种子身上,淋水保湿,以促使它们在温湿状态下的早日萌芽。当然也会直接把它们埋进泥土里,不过发芽的时间及几率都要比水津的要低晚一些。春播秋收,潇潇春雨中,瓜蔬种子柔柔弱弱破土而出,歪着脑袋打探着这个神秘的世界;炎炎烈日下,它们势如破竹、撒欢疯长、花开花落、争奇斗艳;怡人秋风中它们果实累累,等待人们的收获。它们曾伴随我度过故乡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一棚南瓜,一架丝瓜、一墙眉豆,农家的大小院落少不了它们郁郁葱葱的倩影。有时虽在犄角旮旯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株,它们却一样地生机盎然、茁壮蓬勃。
同为农家庭院最常见的菜蔬植物,南瓜深谙圆滑的处世之道,它从花谢蒂落就多以自身的圆润多彩(长型的似乎不如圆形的招人待见)献媚争宠------毛茸茸粗壮的枝蔓、黄灿灿耀眼的花朵、或金黄或桔红或墨绿,硕大浑圆的身躯各色竖纹镶嵌其中,南瓜是庭院中盛气凌人、霸气十足的伟男子。
眉豆则是高傲的,成年后日渐丰腴的肌体总是那么光洁润滑,心形的叶片极尽妩媚,五颜六色的凤仙花瓣包裹其中,往往成为爱美的女子天然的美甲工具。从做新娘起眉豆就始终傲慢地头戴凤冠花枝招展,一嘟噜一嘟噜盎然向上的或白或紫的碎花姹紫嫣红,分外醒目。乃至成了少妇,做了母亲依旧那么张扬,一串串或象牙白或碧绿或紫红或单薄或厚重的豆荚,炫耀似地向上挺立,居高临下睥睨着不可一世的南瓜一族。
丝瓜远不及眉豆妩媚妖冶,包括它的种子都不如油黑铮亮的眉豆种子模样周正。丝瓜单纯,单纯到花开时只有一种色彩;丝瓜谦逊,谦逊到从小到大一直低眉顺眼。丝瓜不择地势,残垣断壁旁、阳台防护网上、树丛下,它们攀援而上,乐此不疲,四处安家。它们棱形的藤茎虽不及木本的紫藤和凌霄、葡萄的沧桑遒劲,却也不甘示弱,争做草本植物中的攀爬高手。小区临街的铁栅栏内,铁栅栏和住户阳台防护网上横七竖八扯出几条呢绒绳,丝瓜藤蔓丝卷枝缠,执着肆意地在呢绒绳上编织成一架遮天蔽日遮阴蔽日的绿色天棚,令人驻足。
从初夏开始,丝瓜便开花不断。晨曦中它们羞答答悄然绽放,更不畏中午烈日的曝晒,直到黄昏才依依不舍收起花苞,次日又会次第张开笑颜。炎夏少花的季节,绿色天棚上,扁平朴实的丝瓜花竞相开放,一蓬繁花,一目艳黄,与栅栏旁几株云蒸霞蔚的紫薇相映成趣。春天蜂舞蝶恋,夏日蝈蝈欢鸣,丝瓜架俨然成了昆虫乐园。
时令已过白露,丝瓜藤蔓跃跃欲试蜘蛛人似地努力向上攀爬,已越过四楼的窗台。丝瓜花依然灼灼怒放,丝瓜架下,一条条丝瓜似静物默然低垂,顶部的残花紧缩,依旧不肯脱离母体,母子相依,温情脉脉。
暮秋,蝉噤荷残,霜打的丝瓜叶似乎一夜间被风干,枯藤上依旧的青翠记录着丝瓜曾经的旺盛与枯荣。
严冬,白雪皑皑,一株老树,高高的枝桠上枯萎的丝瓜藤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几条粗大的老丝瓜空中高悬,有些孤傲,展示着生命曾经的辉煌。风吹老藤枯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做着生命最后的吟唱,也期待来年又一次生命的轮回再生……
丝瓜浑身都是宝:成熟的丝瓜可炒食,味美可口;丝瓜叶、丝瓜藤、丝瓜根、丝瓜种子均可入药;丝瓜汁液是不含任何化学成分的天然美容佳品;丝瓜络去油腻,绿色环保。丝瓜拙朴,不像南瓜、眉豆那样向人谄媚争宠。宋代诗人赵梅隐《咏丝瓜》:“黄花褪束绿身长,百结丝包困晓霜。虚瘦得来成一捻,刚偎人面染脂香。”,对丝瓜的叹咏与喜爱之情,跃然纸上;宋代君端的《春日田园杂兴》:“白粉墙头红杏花,竹枪篱下种丝瓜。厨烟乍熟抽心菜,策火新乾卷叶茶。草地雨长应易垦,秧田水足不须车。白头翁妪闲无事,对坐花阴到自斜。”则向人们描绘了一幅“采菊东南下,悠然先南山”的诗意生活,令人艳羡。儿时,丝瓜枯藤还曾和玉米须一道被我们一帮小屁孩当做烟卷,幸运的是到现在知天命的年龄自己也没学会抽烟,我闻不得一丝烟草的味道,对其深恶痛绝。从某种意义上,我得感谢丝瓜,是它的枯藤作为替代品抵御了烟草对儿时不谙世事的我的致命诱惑。
岁月匆匆,似水流年。感谢这些陪伴我童年时光的庭院菜蔬带给我的一份美好记忆。
梦中的故乡庭院,恬静安逸。满目青翠,如影随形,碧叶黄花舞婆娑......
(这篇涂鸦为之前“网易博客”上的日志,闲来无事,稍作修改,算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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