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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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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20年07月12号 22点 阅读 8445 评论9 点赞24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路

  儿时听过这样一个段子:一老乡很少出远门,破天荒去了一次北京,众人问其到了首都有何感受,他脱口而出一句“北京的大马路可宽了!”让人忍俊不禁。四十年前的县城,记忆中除了107国道和东西向的213省道,县城似乎只有县政府所在地一条十多米宽的泊油路,也难怪那位老乡对首都宽阔的大马路感觉惊叹了!

  坎坷崎岖,坑洼不平,“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曾是当年冀南临洺关镇尴尬路况的真实写照。县城北边的洺河,1975年才架设了第一座公路桥,剪彩的那天我们一行学生紧随鸣放鞭炮和军乐队的大卡车后边游行庆贺,手摇彩纸扎成的花环欢呼雀跃。大桥落成之前,南北两岸的通行只有桥下一条辙印深深的土路,人车混杂,排成黑压压一条长龙。一到主汛期,洺河水暴涨,土路被淹没在浑浊的河水中,交通被彻底阻断,行人只能望洋兴叹。依稀还记得当年裹着棉被蹭父亲工厂的大卡车夜色中从桥下驶过的情形,一路颠簸到北京的姑姑家已是凌晨,夜幕下华灯齐放的长安街,恒久地定格在一个农村少年的记忆中,成为今生坐卡车八百里奔波最为遥远的一次夜行。

  故乡东西狭长,顺应了西高东低的中国地理地势,村西有一天然形成的大大水坑,雨天水势暴涨,淹没了西行出村唯一的一条路,坑边的田野,泥水中的红高粱哨兵似地岿然不动,残阳如血,晚霞中尽显悲壮。雨过天晴,路边的沟沿处大水漫过的水线,烈日下清晰可见。大水浸泡过的路基愈发松软,低洼处注满泥浆,骡马车陷进泥淖,车夫挥鞭吆喝,额头青筋直爆,骡马躬身蹬蹄,怒目圆睁,嘶鸣不已。行人则左顾右盼举步维艰,一不小心一个趔趄便会洗上一回泥汤浴------故乡村口数人合抱的巨柳白杨见证了乡亲们的“行路难”。村村通已实施多年,如今的故乡村里村外也已修了柏油路,但由于后期的养护不到位,也没有下水道,路况堪忧,比土路强不到哪去。不止故乡,诸多农村街道年久失修的现状比比皆是,犹如一道触目惊心丑陋的伤疤,毁损了“美丽乡村”的容颜。

  故乡距离县城仅10公里,现在徒步前往不在话下。但儿时力气小,又听多了强盗劫道杀人越货的故事,夏季穿越道路两旁一望无际的青纱帐,叠加着会受到邻村不友善的大孩子们拦截挑衅的恐怖,独自离村出行总视作一次畏途。姥姥家在县城,父母当年也在县城的工厂上班,不能经常回家,京广铁路的汽笛声像是一声声召唤,年幼的心头总克制不了“出门看火车”的蠢蠢欲动。拗不过我和弟弟的死搅蛮缠,慈爱的祖母终于应允后不忘烙上几张小油饼用屉布包裹好怕我们路上挨饿。在村口千叮咛万嘱咐,目送我们渐渐远行。路途中运气好的话遇见心地善良的骡马车夫,会让我们上车捎上我们一程,而碰上脾气暴躁的车夫,听到动静感觉异样回头看到车尾偷偷蹭车的我们,狠狠瞪上一眼的同时,会习惯性地扬起手中的鞭子,仿佛随时都会抽在我们身上,我们会忙不迭迅疾跳下车,目光绝对不敢与凶神恶煞般的车夫对视。有时也会冒着危险扒乘疾驶而过的小拖拉机,弟弟较我身手敏捷,紧跑几步便一跃而上,我则十有八九不会成功,灰溜溜地尽显狼狈。对当年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来说,10公里的行程之旅,无异于一次长征。

  后来随父母搬到县城。县城的路比农村老家要好上许多,107国道紧邻京广铁路,之前遥远的火车汽笛声终于近在咫尺。县城距离邯郸20公里,当年的汽车票价0.15元,火车票价0.30元。记着一次清明节学校组织学生坐火车去邯郸的晋冀鲁豫烈士陵园,站台上我越过安全线好奇地观望徐徐进站的列车,一位老师怒气冲冲一把扯过我“没坐过火车,看什么看?!”一顿训斥,引得几位同学一阵哄笑,瞬间我的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刚从农村老家转学,有着与生俱来优越感的当地同学本就欺生,如此一来他们似乎更瞧不起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我心里却有些不服气,心想你们神气什么?你们有几个坐火车去过北京?!(我们姐弟三人自小被奶奶带大,经常带我们去北京的姑姑家。那时县城去北京的慢车十几个小时,有一次父亲送奶奶上车后由于人多拥挤没来得及下车,车越过站台后抱着我匆忙从车上跳下,差点撞上线路旁的铁丝护网,有惊无险。)记着有一次母亲领我穿越铁路,我异想天开地说“什么时候我也能当一名列车员啊?!”母亲一句“傻孩子,你没这个命!”无奈地一声叹息-----受当年家庭成分高的姥姥家的牵连,83年之前我们姐弟三人还是农村户口,落实政策后母亲四处求人几经周折才转为非农业户口,个中心酸母亲现在提及还忍不住哽咽流泪。84年高中毕业,赶上铁路招工,我和弟弟同时入路,转眼间已成了有着近36年工龄的铁路人。从蒸汽机车到高铁,从时速60公里到现在的350公里,铁路交通迅猛发展,高铁成了旅客出行的不二首选,时光流影,蜗速的绿皮车的咣当咣当,日渐成为岁月深处一种记忆。从邯郸东到广州南,高铁仅仅八小时的旅程,到北京西只有区区两小时,过去想都不敢想啊!

  故乡到县城,西行出村的土路相对较近,父母总会选择那条土路。自行车是当年父母出行的唯一交通工具,当年家中仅有一辆,是北京的表哥凭票购买让进京的卡车给捎带回来的。一辆自行车,后面坐着母亲,或许怀中还抱着弟弟,我年幼时则坐在绑扎在自行车横梁上类似木马的小座椅上,年龄稍大改坐自行车横梁上,中间总得停歇那么几次,活动一下因长时间下垂而麻木的腿脚,乍一下地站不稳,踉踉跄跄像是“踩高跷”,又像踩在软棉花上。一辆自行车,一条土路,栉风沐雨,父亲奋力蹬车,艰难前行,拼力撑起一个温暖的家。

  到县城后居家住在污染严重的铁西区。起初修建的一条路旁种植着白杨垂柳路灯璀璨的柏油路很快就被川流不息的重载卡车毁损的面目全非,路面坑洼不平,尘土飞扬,居民叫苦不迭,一位远道而来的亲戚“路没人修吗,怎么会是这样?!”直呼不可思议。自小喜爱清洁,居住环境却总是那么恶劣。先是父母劳累半生终于在县城有了一处独院,毗邻一家钢铁厂,北风呼啸中高分贝刺耳的噪音、遮天蔽日的粉尘令我头疼欲裂。后来搬到母亲单位的一处单元房,几百米开外是一家磷肥厂和水泥厂,粉尘、大气污染又令我痛不欲生几欲崩溃。休班时,我像清洁工一样会把整座楼房与小平房之间的通道从东扫到西,也顺带把家属院门口的马路一侧打扫干净,邻居看到我扫马路总会面露不解。单位发了一袋大米,我用自行车驮着回家,颠簸的路面很快便令米袋从车后座脱落,划破一道口子,白花花的米粒撒了不少,混杂着石子和尘土碎屑的大米,最终成了家中饲养的几只鸡的美食。我因此也恨透了铁西区来来往往走了十几年的那条肮脏不堪的马路,直到十年前才逃离了它,我希望永远不再看到它,再不愿走近它一步。

  东扩,西跨,南延,北联,诸多乡村并镇,四十多年仅有的几条柏油路,如今已发展为大大小小十几条,尤其是东南部的新城区,五纵五横笔直宽阔的马路,绿树成荫,花木成行,绿篱青葱,花团锦簇,清扫车、洒水车、降尘喷雾车往来穿梭,勤快地欢鸣,路面始终保持湿润犹如天降甘霖。环保理念日渐深入人心,生活环境得到了彻底改善,居民晨练暮舞,安居乐业,体味到从未有过的舒畅。借用老电影《咱们的牛百岁》主题曲《双脚踏上幸福路》一句歌词,“幸福的路啊,望不到边,越走路越宽”,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由衷的喜悦。

  昨天回老家探望年过九旬的伯父,忍不住又走进留有我童年足印的窄巷。窄巷幽深,空无一人,巷口有“月季巷”的铭牌,------故乡也日渐时尚起来,连小巷都以花卉命名。老宅院内杂草丛生,残垣断壁旁,驻足仰望父亲亲手种植的那株枝繁叶茂的椿树,追忆父亲坎坷的人生之路,不觉潸然......

   祝福我的故乡,街道上也能看到行道树的影子,也能感受鸟语花香。

   从当年的坎坷泥泞、拥堵闭塞的低等级路况到今天智能、现代发达立体的交通路网,几十年的交通变化可谓天翻地覆。一条条道路,折射出城镇的变迁,印刻着城市与乡村的历史,成为改革开放的缩影。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海上“丝绸之路”,中国人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有自主研发的高科技支撑,创造了一个个由“不可能变可能”、“路不再漫长”的“天路”神话。

  如果能从唐朝穿越到现在,诗仙李白还会发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喟叹吗?!

 

  感谢一代代的筑路人,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

  祝福我们伟大的祖国,在强国之路上高歌猛进,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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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作者: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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